老不可“严教”的思考（刘立江）

人老了或退休了，总要有点事干，否则，大脑萎缩、筋骨萎缩，快速地成了“废人”。因此，人们纷纷想办法参加一些活动，有的去打工挣钱，有的旅游观景，更多的是参加一些健身娱乐活动。健身娱乐活动便捷廉价，可以兼顾家庭或其他事项，弹性大，没有硬性指标。这些活动中舞蹈武术、乐器声乐、书法美术、数码技术应用操作、家庭美食等成为老年人的最爱。所以，各地的老年大学成为热门之选。社会上各种自发的群众团队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大大活跃了老年人的文化生活。我就是其中的受益者，实现了老有所学、老有所乐的愿望。

    退休以前，我从事过离退休人员管理工作，但作为社会自由活动的参与者之后，有了一些更深的体悟，我认为“老不可严教”，特别要说的是这个“严教”二字，要作为正规和自由团体认真考虑的问题。个人认为:

    理由之一：老年人的身体因素。老年人最重要的一个特征就身体机能处于下行趋势，承受不了超强度、超长时、超极限的运动，如果过于严格或按年轻的标准要求，往往会事与愿违。老年人视力和听力下降钝化，四肢及躯干动作僵硬，大脑反应速度迟钝，记忆力下降等等属自然现象且不可逆，年龄越大其程度越严重。有人恰当地比喻，老人象一台老机器，运行了六七十年了，零件老化了，磨损严重了，处于凑合着用的时侯了。这个时候再像新机器那样用，只会加速它的报废时间，缩短使用年限。所以，老年人学练新的东西，项目、指标、目标要量力而行，因年龄及体质而宜，适当放低标准要求，不追求高标准和目标，唯一应追求的标准和目标是舒适度。

    因追求高标准、大目标而适得其反的人不计其数，有的甚至造成严重的后果。我老家有一个男性邻居，刚六十岁出头，喜欢踢毽子，能跳出许多花样，每次比赛都能拿到好名次。一段时间后，他感觉膝关节疼痛，开始用外敷药止痛，后来加内敷药。朋友们劝他不要踢了，他放不下爱好，仍天天坚持踢毽子。实在受不了了去医院检查，结果是双膝关节损伤，花了十多万换了人工配件，从此无法踢毽子了。他见人就说，肠子都悔青了。我所参加的太极拳班、二胡班就有一些中途退学的学员，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身体或头脑的因素跟不上课。 

    理由之二：老年人的心理因素。老年人经过数十年的生活和社会活动，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和思维处事方式。老了之后逐渐进入弱势群体，有的人从被重视或重要的岗位退下来，有的人不需要再承担养家糊口的重任，身份及地位、重要性等有了重大的变化和转折。从心理上来讲一些人或多或少有些失落感，大多数人对获得尊重十分在意。即使他们存在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也需要在获得尊重的前提下给予指正。

    在大众化健身娱乐活动的群体中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就是以前阶位、职位、收入越高，参加群体活动的人越少，他们可能有另外一种活动方式，即使这些人参加了大众化健身娱乐活动，一般表现也比较低调或者另类。而那些普通劳动民众，则显得比较随意和放松。这种现象说明，不同生活经历的人和不同年龄段的人心里的需求不同，对获得尊重的需求也明显不同。但总的来看，年龄越大越需要获得尊重和理解。 

    有两个习练太极拳的团队，教练员水平很高，对拳友们要求也很严格，有时语气很重。但这两个团队都出现了由盛到衰的过程。究其原因，就是这些学拳的老年人面子受到了伤害。老年人是出于健身的目的，都是可有可无的事，接受不了严苛和训斥。在吴江公园也有一个习练太极拳的团队，多年来大家和睦相处，成了一些人的心灵慰藉处。负责人盛老师待人和气体贴，到这里大家不仅练拳，还能获得在家得不到的那种温暖和友情，所以这个团队始终活跃在公园里。

    我老伴有一个二十多人的同学群，十多年来友情始终不变，经常一起组团出去游玩、聚会，谁家有事相互帮助。他们能保持这种关系秘诀就是aa制，不论你是大官、大老板还是普通工人，大家都一样，在一起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人都能获得充分的尊重。

    《史记·管晏列传》中有句名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意思是百姓的粮食充足，才会懂得礼仪，穿的吃的都很丰富充足，才会知道荣誉和耻辱。现在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早已不是从前，获得尊重的需求也不是从前的标准了，这也是我们处理人与人之间、尤其是老年人关系中必须把握的一个问题。

理由之三：老年人的家庭因素。我经常参加活动有七八个团体，练拳的、跳舞的、学乐器的、唱歌的、旅游的等等，每当到了下午3点左右，就会有一群人匆匆而去，因为他们需要接放学的小孩。这种现象说明，一些老年人虽然从职场上退了下来，但却肩负起了重要的家庭任务。当然，也确实存在无责一身轻的老年人，他们可以逍遥的去旅游、去玩耍。还有一些继续从事工作，赚取收入，维持或提升家庭生活水准。 

    一次，我老伴因有事不能参加乐器课，我替她去听课，课上有些学员学习成绩不佳。老师说：“你们必须坚持每天练习，一遍不行练两遍，两遍不行练十遍，每天练它一百遍，我不相信你学不会”。当时，就有学员怒了，后来老师马上道歉。因为她还年轻些，没有家务拖累，理解不到一些老年人的苦衷。

    每个老年人的家庭情况是不同的，其家庭成员对老年人参加社会活动的态度也不同。所以，有些具有敏感性、强度高、时间长、难度大的活动项目，一定要考虑到老年人的实际情况。跳交谊舞尽量减少固定舞伴，要了解舞伴家庭成员的态度，尽量不要单独出去跳舞，由此引发的矛盾非常之多。长时间活动要顾及到家庭需求，高强度活动要顾及到身体状况和疾病。我老家女邻居喜欢唱戏，一天身体不舒服，儿子让她在家休息，被队长强烈要求参加活动，结果活动中猝死。其家属与这个业余剧团闹起纠纷，很长时间才协调好。   

    理由之四：老年人的社会因素。老年人大部分游离于正规组织体系之外，随意性强，规范性差，组织者的能力和水平参差不齐。难免出现约束性差、自由散漫、争场地、比高低、影响社会秩序的情况。目前，政府还提供不了足够的群众性活动空间，所以各个团队不要把标准定得过高 。

    一次，练太极拳的与练瑜伽功的发生场地之争，两队的教练员都想为本队争取到较好的训练场地，练出最好的水平。但场地有限，双方发生了矛盾。跳交谊舞的也几次被周边群众举报，反映音响声音过大。解决这一类问题的有效方法就是降低标准，因地制宜，因时制宜，不要给政府和居民添麻烦。

    社会资源是有限的，从管理者的角度有必要进行综合平衡。吴江这里可以说是个好地方，给社会自由活动人员提供了良好的空间。所以，我们要知足、感恩，少挑剔、多建议、少索取、多奉献，从每一件事做起，促进社会和谐。

    本文写到此告一段落，所涉及到的层次和面还比较狭窄。其实，涉及到老年人文化活动的方方面面还很多，文中的观点也需要探讨。但老年人追求多姿多彩的文化生活是客观现实，需要进行更多的思考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