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七十喜欢怀旧。前几天写了一篇《我与船的故事》,“忆”犹未尽,于是今天又写了如下文字。其实,当年插队生涯虽然艰苦,但其中也不乏有趣的轶事。
跌落草泥潭
我十七虚岁刚插队到农场大队二队时,生产队长见我年纪轻,身子单薄,就照顾我。安排我和队里几个十四五岁的小伙伴一起干轻活,如拾稻穗、脱粒时搬稻草、田里撒猪灰、草泥之类。我想,政府既然让我下放,说明我已是“大人”了,《红灯记》中李铁梅不也唱“年龄十七不算小”吗?就要求队长让我和成年社员一起干活。队长拗不过,只好说:“那你明天和大家一起挑草泥试试吧。”次日早上,我找来一把尖嘴铁搭、一副“土汏”,兴冲冲地和“大人”一起出工。轮到我了,学着前面几个社员一铁搭砸下去,然后用力往上拉。大概是用力过猛,只听“咚”的一声,草泥没有锸上来,人却掉到草泥潭里去了。大家忙把我拉上来并安慰我。我看看全身脏兮兮的,自觉不好意思。只得赶回知青屋洗手洗脸换衣服后,乖乖地重新回到田里和小伙伴一起撒草泥。就这样,直到大半年后,才慢慢学会和“大人”一起干重活。
看书丢了鹅
后来我到了大队的副业队。一段时间副业队长安排我放鹅。一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手持“鹅标”(放鹅用的工具,就是在一根细长的竹竿顶端系一小块红布),口呼“啊——哈”,回头招呼一群可爱的白鹅,走到一处已收割完庄稼的田里,快乐的鹅群就四下自由觅食。我便从怀中捣出刚借来的书《野火春风斗古城》(因为鹅没有角,不能“鹅角挂书”),坐在一处向阳的田埂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看啊,看啊,杨晓冬、金环、银环,我深深被书中主人公的机智勇敢折服。后来一抬头,吓了一跳,鹅呢?鹅不见了!赶忙起身向前方望去。原来“鹅们”大概认为此处已无食可觅,都在前方四处走散了。我忙把书塞进怀中,提着“鹅标”拔腿往前赶,并左一个“啊——哈”,右一个“啊——哈”,好不容易把鹅聚拢在一起,然后继续前行为它们找觅食的地方。
采摘蘑菇乐
后来我负责种蘑菇,晚上就睡在蘑菇房隔壁的临时宿舍草棚里。此前我读过一篇文章,其中有一节大意是“共产主义不会象蘑菇一样一个早上突然冒出来”。当时因没有直接感觉,对“蘑菇会在一个早上突然冒出来”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种蘑菇后的蘑菇成熟期才亲自领教。成熟期的第一天,我凌晨二点起身,推开蘑菇房的门开亮电灯。大喜!眼前白晃晃一片。头天晚上蘑菇床上还是星星点点米粒般大小的蘑菇芽,一夜之间竞然长成白白胖胖的大蘑菇了。蘑菇们好象都在笑嘻嘻地对我说:“看我们长得多可爱,你快来摘呀!”于是我兴奋地逐床逐层将成熟的蘑菇一个个轻轻摘下来放在脸盆里,再用专用小刀将蘑菇的根部切去,按要求分成一、二、三级分别放入干净的塑料袋中。不一会,来帮忙的社员也到了,大家一起忙到天亮。我在食堂里吃过早饭后,就赶到附近的“胜墩汽车站”乘车到吴江,在县供销社收购站排队交售,再乘车到八坼家中吃中饭,然后步行三公里回副业队,当然下午是要补睡一个午觉的。蘑菇釆摘是秋、春两季,秋季二十多天,春季十多天。在两个采摘期,我就这样每天忙并快乐着。交售蘑菇因为是“公出”,除了汽车票报销外,每天还能获得二角钱出差补贴,心里就甭提有多美哦。
2023年4日13日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