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姑苏夕阳红》杂志吴江通联站群拜读王钧谟老师《一代盛泽人的铁路梦》,鲍纪明老师转发萧海铭老师《忆八十多年前的苏嘉铁路》两篇美文,深有感触,忍不住也想说说我对苏嘉铁路,其实只是铁路路基的一些回忆。
我老家在八坼,小时候知道镇西过大运河和苏嘉公路处有连片的高地,大家称那里为“火车路”。因没有见过火车,所以不知道为啥叫“火车路”。问母亲后,才知道原来这儿有一条苏嘉铁路,母亲小时侯还跟着大人一起乘过火车。后来铁路被日本鬼子霸占,临投降时又把铁路拆了,将钢轨、枕木偷运回日本。我听了又是气愤又是羡慕。气愤的是日本鬼子太可恶了。羡慕的是母亲真有福气,居然乘过火车。心想我今后如能也乘上火车,那该多惬意啊。(这个愿望直到1978年我与女友,即现在的老伴和另一对恋人一起去杭州玩时才实现。我们四人晚上在平望乘夜航班到杭州,玩了几天回程时乘火车到嘉兴,再乘汽车回八坼。)
后来稍长大,就与小伙伴们一起到“火车路”上玩。那个时代的“火车路”,在我们小孩子的心目中即是水乡的小丘陵。高高的路基,两旁的陡坡,小孩要登上去也是须费点力气的,一不小心就会滑下来。但却又是心里常想去登高望远的“乐游原”,一旦登上这“高原”,极目四望,真叫视野开阔,心旷神怡!平畴绿野,湖河溪港,远村近陌,尽收眼底。真正的鱼米之乡,美图无须笔描,天然自呈。当时的“火车路”无人管理。有些附近农民和镇上居民就去垦荒,种上各种菜蔬瓜豆。春光明媚之时,碗豆花撑点起白色或紫色九莲花灯,蚕豆花在春风贻荡中如彩蝶翩翩。配上四野绿油油的麦苗,粉红色的红花草,金灿灿的油菜花,朗朗蓝天白云下,真正的江南锦绣田园。每当蚕豆成熟的季节,我和几个小伙伴就分别在家中拿点米,拿点油、盐和几个咸鸭蛋,并带上锅子碗筷等餐具,到“火车路”上烧“野米饭”吃。所谓“野米饭”,就是摘人家种的蚕豆,剝好后煮饭吃。这在当时不算“犯错”。只要不故意糟塌蚕豆,种豆人是不会计较的,因为说不定自家的孩子也参与其中。如果不是自家的孩子,也是邻家的孩子,乡里乡亲,和睦为上呀。
美滋滋的吃好香喷喷的“野火饭”,就一起找个荫凉地方或坐下,或躺下,讲故事,猜谜语,一直玩到太阳偏西才心满意足的回家。这在当时物质生活匮乏的情况下,也算是一种快乐的享受了。
后来我插队到本公社农场大队,即现在的农创村。当时的口号是“以粮为纲,全面发展”,为了多打粮,夺高产,并发展一些副业生产,大队成立“大寨圩生产队”(其实是个亦农亦副的生产队),发动全大队基干民兵,日夜奋战,将铁路基整平。记得开工的第一天,大队党支部书记、民兵营教导员张国祥在现场慷慨地讲述了抗日战争时期,本村青年农民顾金洪有骨气,不愿为日本鬼子“看护”铁路,赤手空拳与日本兵博斗,最后被罪恶的日本兵用剌刀活活挑死的悲壮故事,激发起大家不忘阶级苦、民族恨,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奉献青春的雄心壮志。铁路基整平后,在上面盖了三排六间房间,作为办公室、仓库和男女宿舍。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半,和社员们一起养猪、养鹅、养鸡、放鸭、种蔬菜、种瓜果、栽培蘑菇、养鱼和种田,在艰苦的劳动中磨炼意志,强壮体魄。记得有一次,陈队长安排我和一名社员将靠近平望公社胜墩大队的两个铁路基上的水泥桥墩砸掉,但水泥桥墩实在太坚硬,我们两人用铁鎯头轮流砸了半天,只砸了方凳面大的一小块,就不砸了。至于最后怎样除掉的,因我后来到公社广播站当“土记者”,也就不知道了。
时光荏苒,目前我已退休十年。现在要建沪苏湖高速铁路,2020年11月14日下午,上海师范大学历史地理研究中心副教授、博士后、硕士生导师岳钦韜在吴江图书馆“垂虹讲坛”作“铁路与吴江的百年离合”专题讲座,我应邀参加。于是对当年苏嘉铁路建造及毁掉的过程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也加深了建成沪苏湖高速铁路对长三角经济发展重大意义的认识。想到今后我们吴江又要有火车路,可以乘火车了,心里自然非常高兴。讲座结束后,吴江电视台记者大概认为我听讲特别专注并参与互动,还对我进行现场采访,并在第二天吴江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播放。
这真是:
回想当年“火车路”,
童趣插队忆犹新。
古稀赶上新时代,
难抑心中激动情。
高速铁路沪苏湖,
将载我等奔复兴。
2023年9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