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窗外一帘梅雨,喋喋不休,湿哒哒、黏糊糊;尽管,空气中弥漫着氤氲的水气,天地间笼罩着朦胧的迷离,阳台上挂满了多日不干的衣服,器物将要因此而发霉;尽管,人们大多不喜欢这个季节带来的周身不爽,盼着能早日出梅,见到太阳——然而,我品味着这玉珠成串的雨幕,却产生了对江南梅雨无垠的向往。
梅雨季,常被江南人称为江南第五季,这是江南的独一份。请不要讨厌她的无休无止,而带来的潮湿闷热,她是大自然给江南特有的恩赐,在给你生活带来诸多不便的同时,她也会让你享有到四季以外别样的江南情愫。
梅雨阻行,午休后,我总要在窗前,欣赏着窗外的葱茏,静听着雨声的嘀嗒,惬意油然而生。这缠绵不尽的梅雨,不仅是一道既惹人爱又惹人恼的亘古现象,更是一种深邃的文化符号,每当此刻,诸多的唐诗宋词总会在我脑中回荡,让我清心静雅,令我放飞遐想。无需远行,窗前的气象即可寓意无穷,诗意盎然。
周作人先生在《雨天的书》中写道:“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偷闲,可抵十年的尘梦”。
诚然我没有如此高雅的境界,但听得到梅雨在窗前叮咚作响,鸟儿在树上鸣啭啁啾,马路上传来轮胎挤压积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似款语喧哗,如音乐交响。看得到天地纤尘不染,河水湛蓝高涨,曲径雨水流淌,翠枝在兴奋摇曳,白鹭在水岸飞翔,花儿在零星绽放,这无疑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图画。
我情不自禁,移开纱窗,把手伸到窗外,掬雨入掌,任凭雨滴飘打在脸颊、雨水顺着手臂流到身上,顿觉一股温婉清凉,沁入心扉。
江南,从来不缺雨,而梅雨是最有个性的,她不像春雨爱撒娇,不像夏雨会撒泼,不似秋雨般萧瑟,不似冬雨般冷若,她总是迂回徘徊,从容淡定,在天地间织起了不着边际的雨网,任你的心绪无限的浮想。
江南的梅雨,每一滴都蕴含着独特的情感,她是一首诗、一幅画、一段旋律、更是一段难忘的记忆。我静坐在窗前,看着她时而滂沱,时而淅沥,或呷一口香茗、或尝几粒杨梅、或翻几页书籍、或背上几句古诗词,沉浸在这与众不同的氛围里,何情绪惆怅、心生讨厌之有!是上苍对江南的馈赠,才能有如此美好的意象。
亲爱的朋友,也许你踏访过辽阔草原,熬游过冰天雪地,也许你观光过名川大山,领略过各种美景,却从来没有在意过这梅雨的江南,那你一定会很遗憾。如果你能专情地关注她,定会触动你心灵的奇思,治愈你所有的忧伤,激发你生活的希望。
末了,我也附庸风雅,分享一首自创的小诗《黄梅听雨》,来表达我对江南梅雨的念想:“梅雨连天难止停,小池水涨叶葱青。窗前一道好风景,不用双眸用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