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依然发威,躲在家里开着空调避暑,连续一个多月没出去打拳和跳广场舞了。
有文献说,今年是60年来最热的一年。究竟60年前有多热,因为那时候小,也不记得了。我能记得的是,40年前每年都很热,40年以后逐年凉快了。为什么呢?因为40年前家里没有空调,没有电扇,没有洗澡间,热了只能用蒲扇。而40年后,家里有了电扇,有了空调,热了能随时洗个澡。
我记事时是上世纪60年代,住在唐山市林西南工房。南工房共有19排,每排住50-70户,人口密度极高。我家和吴腾嬴大伯一家共住一个院落,每家有一间住室,共用一间厨房。我家7口人,吴家6口人,都在院里建了一间小屋,让孩子们居住。
夏天闷热的时候,白天都窝居家里,忍受热浪煎熬,晚上家家喜欢盘坐在室外纳凉。一张破凉席铺在地上,团团围坐说天聊地。有文化的讲聊斋,没文化的东拉西扯吹牛逼,牛郎织女星、北斗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蝙蝠很多,一群一群的从天上飞过,有人说蝙蝠是老鼠变的,长大以后才知道了是“假消息”。大人们手拿大蒲扇,扇完自扇孩子。为了防蚊子,大人们到郊外拔来蒿草晾干搓成火绳,晚上点燃放在旁边,至今留恋那略呛人的篙草香味。母亲爱干净,天天晚上先让我们用大盆洗洗身上,涂上些痱子粉才出去,用不了多久,依然汗水遍身。南工房有几盏路灯,但被淘气的孩子用弹弓射坏。邻居李叔是机电科工人,能从矿上拿来灯泡,安上后惬意许多,尤其我们几个男孩,能在灯下逮着拉拉蛄、蚂蚱、金牛等昆虫。
林西矿门前“局子头”和第一俱乐部是夏季最热闹的地方,所谓“局子头”就是矿门前一片小广场。解放前矿与局的说法混淆,“局”还代表有执法权力的部门。局子头有唱皮影的,有拉洋片、耍猴演杂耍、卖小食品的。第一俱乐部最招人的是露天舞场,青年男女翩翩起舞,汗流浃背仍乐此不疲。这一热烈的场面,随着1966年“四清”和“文革”的到来戛然而止。
1971年夏天格外炎热,初中同学崔xx邀我去游泳。游泳池塘是开滦矾土矿采矿后的塌陷坑,里面积满了雨水和矿井排出的地下水,数不清的孩子泡在里面戏水。坑边有一些废弃的铁路枕木,枕木上的沥青被太阳晒的融化,散发着沥青的臭味,一些男孩每人推着一块在水里浮水,两脚吧嗒吧嗒地拍着水前游。我不习水性,也推了一块枕木在水里游,不巧和另一个人的枕木相撞,枕木离手,我迅速下沉,慌乱中连续灌了几口汤,心想这下完蛋了!幸亏当时没乱神,知道坑很陡,离岸不远,便沉住气,用手扣住坑底往岸上爬。爬了几下后站起身来露出了头,然后用双臂划水上了岸。当我上岸时,见崔xx穿好衣服正往家里走,这是我有一生遇到的,也是唯一见死不救、心如毒蛇之人,从此以后再也没理过他。这个夏天过的很“凉”,不是天气凉,而是对崔xx的心很“凉”。
到了八十年初,夏天还是那个夏天,但凉快了很多,因为买了台电风扇,比摇蒲扇强多了,还能摇头照顾大家。这可是我下了血本买的,那时每月工资40元,电扇原价120元,搞活动促销60元。也正是从那时起,国家调整了30年不变的工资政策,每隔一段时间调整一次工资,而且奖金及相关补贴恢复发放。口贷里逐渐有了钱,又买了另一台电风扇、黑白电视机等。
唐山大地震后,居民都住进了楼房,但人们仍保留了夏季室外围坐聊天的习惯,我岳父岳母就是非常典型的一类。吃完晚上,拿上大蒲扇和马扎子下楼,和邻居们一起仍象住小平房一样,延续传统的那种纳凉方式。不同的是凉席没了,都坐板凳;火绳没了,改用蚊香,身上还洒上花露水;除了聊天外,增加了听评书、曲艺或新闻。刘兰芳的《杨家将》、袁阔成的《三国演义》等评书十分火爆。我岳父岳母习惯带一样传统的东西-大蒲扇,暗黄色的大蒲扇至少十年以上了,边缘用布条包缝了一圈。孩子和年轻人们喜欢在家收看《聪明的一休》和《射雕英雄传》等泊来品。
进入本世纪后,空调开始进入家庭,先是那些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家。
2016年来到吴江居住,这里气温高,暑期时间长,女儿家的三个住室和客厅全部装有空调。后来,随着两个外孙长大,我们老夫妻租房搬出来住,住室及客厅都装有空调。几年来,除了外出买菜,基本遭受不到酷热带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