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补的结婚照
现在孩子们结婚花上几千甚至上万拍结婚照很正常,虽说婚前海誓山盟,婚后一地鸡毛见的很多,依然阻止不了把美丽留给今天的激情,阻止不了越来越高档行业的吸金。我父母年轻时有个素颜合影,是父母结婚多年后补照的,拍照费大概是几角钱。
我和妻子1981年结婚,当时结婚照相已经很普及。唐山那时正经历震后重建,商业街铺半简易建筑还很多,街道很破烂。结婚时,也没想到去照个相,就让弟弟借个135照相机,朋友担任了摄影师。胶卷冲洗后,计划选几张去冲洗放大,但给忘记了。春节过后,我和妻子逛街,有个新开张的照相馆开辟了婚纱照业务。当时妻子已怀孕数月,我俩商量后还是进了照相馆。化妆师先化妆,涂脂抹粉描口红,给妻子盘了头,别上花。给我喷了发胶,定了定头型。给妻子选了一套白色婚纱服,给我选的西服扎领带。先是拍了一张并排合影,又拍了一张立姿合影。妻子和我同样高,摄影师拿了一块厚木板垫在我的脚下,让我显得高了一些。为了提高点档次,我俩选择了照片上色,总共花了四十五块钱。
此后,弟弟妹妹都相继结婚,他们的结婚照,还有发小金利臣毅夫妻的结婚照我全部留了一套。现在回头看看那些照片,对岁月如梭,光阴似箭的真谛体会更加切肤之感。
2008年单位买了一台可以反射底片的扫描仪,我将当年结婚拍的几张残余胶片图像扫描进电脑。由于保存的不好,胶片粘在了一起,好不容易才分离开,放大的照片许多疤痕。照片明白显示,妻子是弟弟用自行车托过来的,她怀中抱着脸盆及暖壶,象征着以后日子过得有脸面有温度。我们那个地方讲究新娘嫁妆要有四铺(褥子)四盖(被子),象征着有儿有女,多子多福。这些东西由其他几个朋友也是用自行车托了过来。一共去了七个迎宾,接回来正好是八个人,新郎在家等待,象征着四平八稳。在家里摆的酒席,亲戚朋友坐了二十二桌,分两批坐。尤其桌子上的菜肴,八凉八热四大菜能清晰可见,参加婚礼也是人们大快朵颐,改善生活的重要机会。那时蛋肉粮类还定量供应,每人每月半斤肉,是二姐夫齐兆敏通过关系搞来了半只猪。是建青大哥和我一起骑自行车到滦县张各庄集市买来的猪肝、花生油等。放眼满桌菜肴,还真比不上现在吃的讲究。一组旧照片图像不咋地,确如铁案般地记载了那段历史。
前十几年,流行了一阵补结婚照潮流。而且,年龄越大,打折越多。几个邻居都补了,六十多岁的二姑父拿着他和二姑补的结婚照来我家显摆。我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俩人也不初婚,更不是再婚,怎么化妆也遮不去岁月的痕迹。妻子也动了心,但我反对。我让她看我俩婚后补照,那朴素无华的容颜是青春的本色,二十几年后没必要用婚纱做为载具,去做超越时空的梦寐。我又她看了几张平时我俩旅游或参加活动时拍的合影,告诉她这才是我俩真实的世界。我俩1997年华东五市旅游时,在苏州虎丘公园的剑池拍过合影。到吴江居住后2016年我俩故地重游,又在剑池拍了合影。2023年秋,又在同一地方拍了合影。我喜欢看这类可以对比的照片,每一张都堪比结婚照更有意义,滋味更浓。
七、彩色的世界真好
第一张彩色照片是1987年参加马家沟干妹妹婚礼时,由二哥照的全体大合影。我很喜欢,就压在写字台玻璃板的正中央,放了很久才收藏起来。家里有几张带色彩的照片,都是后期手工上的色,比起正规彩色照片,色彩的丰富度、真实度逊色了许多。从此以后,我也开啟了照彩色照片的历程。当时135彩色胶市场上只4种,富士、柯达、MAMIYA、柯尼卡,前三种40多元一卷,柯尼卡略便宜一点。几年后前三种降到28元一卷。河北保定生产乐凯彩色胶卷后,降到18-20元一卷。乐凯胶卷10元左右,因其色彩混浊,用的人很少,但把进口胶卷的价格打了下来。老厂长的弟弟长期在俄罗斯做生意,每次回俄罗斯都带回几十卷日产胶卷,他说俄罗斯一直在每卷100元以上,因为俄罗斯不生产。
我用彩色胶卷照相是在价格降到28元才开始的。照的最多的是女儿,其次是妻子,再次才是他人。主因是经济小算盘,后来工资不断提高,才放开了手脚。另外一个原因是冲洗照片的价格狂泄。八十年代末期,冲扩胶卷和照片要由照相馆发货到香港,不仅价格贵,一个周期至少十天到半个月。九十年代初,彩色扩印部大量出现,有些耗材国产替代,大幅度降低了彩扩价格,为彩照广泛应用创造了条件。
有一天母亲跟我说,你爸我俩年龄不小了,趁着还有精神,给我们照一张彩色的遗照吧。我说,遗照都是黑白的,照彩色的不严肃吧?母亲说,以前人们吃不饱穿不暖,日子就象黑白两样那么简单。如果我们的遗照有了色彩,那不证明日子好过了吗!我给父母照了彩色免冠相。跟我岳父岳母一说,原以为他们很传统,没想和我父母一样开明。我花钱给他们每人放大一张十二吋彩色照片,临终也为他们送上了一个彩色的世界。
八、照片的灵魂
摄影既是一门雅俗共赏的艺术,又是记录史实的工具。在我有了第一台东方牌135相机后,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也曾幻想踏上艺术殿堂的门坎,但现实很快把我打回原地。1988年,在图书馆看到一本半年刊的《摄影》杂志,被杂志中精美的图片吸引。杂志每半年搞一次命名摄影比赛,每月一个名称,作者凭着自己想象和创造力去拍摄,其中四月作品名为“春天”。我觉得这个很简单,就踏着春色四处去寻觅。拍了田间劳作的老农,耕地的拖拉机,原野与白云等等。冲洗出来选片,感觉每一张照片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图书馆翻了翻历年的摄影杂志,我所拍过的场景全部都能找到,这一下子让我大失所望,根本没有勇气投稿。等到那期杂志出来,看到获奖的作品,自己服气的五体投地。获奖的作品是一个小女孩儿蹲在地上,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盯着刚刚破土的青苗,恰如其分的把大自然之春与人生之春实景,春与春之间相互发现纯真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这本杂志下半年期刊九月作品比赛名为“九月流火”,我拍了一张炼钢工人的照片,仔细揣摩后,还是与上半年通病,遂放弃了再次欲念。也就从那时起,再没做过摄影与艺术挂钩的梦。
梦虽然不做了,拍拍照,玩玩照片一直没放弃过。一方面是工作需要,另一方面是家庭生活乐趣,但主要投关注点放在了写实上,有些作品的价值也非常之高。有一年,一个公司要出一本介绍产品的画册,请来的摄影师有恐高症。拍摄成组的液压支架和输煤溜子及皮带机,需要站到很高的地方才能拍出好的效果,我就毫无踌躇的登了上去,拍出了壮观的照片,被多次引用。1996年唐山某百货大楼失火,造成了重大人员财产损失,我在现场拍摄了一些照片,被国家公安机关收录存档,还被编录到一些安全防火教育视频之中。
在我参展的写实照片中,还出现过一被曲解的笑话。2002年,我去厦门参加会议,见到在金门岛对岸大陆方有“一国两制,和平统一”的大横幅宣传牌,我拍了一张照片。年底单位搞摄影、绘画、书法作品展,我就把这张照片附名“海峡西岸的期盼”交给了征集部门。没想到他们没理解我的意思,把海峡西岸的期盼,改成了海峡“两”岸的期盼,他们还以为我写错了字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