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诚与酒酿饼

五一假期，儿子开车陪我和老伴去逛吴中的斜塘老街。在老街北500米处，竟发现有张士诚的墓。张士诚墓又称张吴王墓，俗称张王墓。始建于明朝初期，距今已有600多年。现为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

看到墓前石碑上提到苏州人用“酒酿饼”纪念张士诚的习俗，不由得也来说上几句。

话说元朝末年，张士诚在苏北兴化误伤人命，为躲避官府捉拿，就带着老娘逃到江南。某天晚上，张士诚携母逃到常熟虞山脚下的一个村庄，老娘几乎要饿晕了，就要儿子给她找点吃的。张士诚是个孝子，见老娘饿得这样，心中很难过，于是让她在村外树林里等着，自己进村去挨门乞讨。一连多家，都说：“今天是寒食节，不曾开火仓，没有剩粥冷饭。”

张士诚知道寒食节是不动烟火的。没办法，只好怀着一种侥幸心理，跑到村子的最后一家，敲开门，见是一位老人，就苦苦哀求说：“大伯行行好给一点吃的吧，我娘实在饿得吃不消了！”老人说：“我家也穷，没有好吃的，只有两块面衣饼，你就拿去吧。”张士诚再三道谢，说：“你能救我急难，日后一定重重报答。”老人说：“念你孝顺，我岂求报答？”

张士诚接过面衣饼，急忙跑到村外树林里，将面衣饼递给老娘，老娘边吃边赞叹说：“这饼真好吃，是救命饼啊！”

几年后，张士诚聚众造反抗元，在高邮建立了大周政权，再后来定都苏州平江，于元至正二十三年（1363）自立为吴王。有一天，他突然想起那位老人的救命之恩，就派人到常熟去寻找，可老人已搬家了，无法找到。

张士诚始终忘不了寒食节老娘夜吃面衣饼的事，就专门请来了做饼师傅来吴王宫做面衣饼。他给做饼师傅描绘了饼的样子，并称作“救娘饼”。做饼师傅听岔了，听成了“酒酿饼”，就用酒酿和面做成了饼送给张士诚品尝。张士诚吃后，觉得这饼该比当年的面衣饼还好吃，从此“酒酿饼”就传开了。张士诚感念当年老人的这份恩情，从此下令每到寒食节，各家都要吃这种酒酿饼，民间仍称“救娘饼”。

张士诚本是私盐贩子，基层百姓出身，十分了解百姓的艰苦，且其本人就素有侠义之心，所以定都平江后，为政轻徭薄赋，废除了许多元朝加在百姓头上的苛捐杂税。他重水利，兴农桑，办学校，正民风，深得百姓爱戴。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朱元璋兵临城下时，张士诚数次突围都未成功后，其妻妾贞烈至极，纵火焚楼后自缢而死，而张士诚为避免城中生灵涂炭，无奈选择了投降，最终也自缢而亡。

在张士诚被朱元璋围困之时，吴郡百姓曾团结一心，死守顽抗。清人张符骧的《吴王张士诚传》中写道：张士诚“为政宽简，吴人爱之，有肖其象而祀之者。城困三日，民皆为王死守，无叛志”。正因为如此，朱元璋统一天下后，重赋于苏松地区，百姓苦不堪言。老百姓慑于朱元璋的威压，不敢再提“救娘饼”，遂又改称“酒酿饼”。

或许张士诚有许多不足之处，但他为政时，善待农民施以仁政，连兵败时还在为治下百姓着想，这就很难得了，所以苏州人民很怀念他，感其恩德，敬其大义，世代相传。

元末三大起义领袖，最终朱元璋夺了江山，陈友谅和张士诚都失败了。俗语说，成者王侯败者寇，但苏州人不以成败论英雄，只看谁对老百姓好，所以曾有诗云：“十庙钟山黯夕阳，一龛犹自祀张王。”可见苏州人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爱憎分明。

“三百年来陵谷变，居人犹是说张王。”相信苏州人以酒酿饼纪念张吴王的习俗，自会一代代流传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