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酱肉香

12月7日，时值大雪节气，阳光灿烂，天气暖和得像“小阳春”。恰逢星期天，我来到震泽老街逛逛，好久不来了，忽闻一股酱香扑鼻而来，一看是老街入口处晾衣架上挂的一块块酱肉和酱蹄飘过来的。“大雪腌肉”，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怎么大雪节气没到，酱肉已经酱好在晒了？我徜徉在老街上，300多米长的老街上，店铺一家连一家，和往日不同的是，好多吃食店的店门前都有一排排挂着的酱肉和酱蹄，酱香四溢，像是冬日里独有的一道风景，游客和行人徜徉在老街上，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酱肉的色香味让我念念不忘，酱蹄的美味让我记忆犹新，我盯着酱肉看，一条条五花肉和蹄子经过酱后，在冬日暖阳照耀下，黝黑发亮，卖相蛮好，我越看越馋，往事历历在目。

我小时候，大雪节气过后，妈妈会把平日里省吃俭用攒下的钱托人买一腿肉，妈妈买回家后，蹄子和腿肉用盐小心翼翼地擦一遍，擦好后放盆里2到3天等浸出汁水来后，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放入酱缸里，那时家家都有大小不一的几只缸，酱肉放进去后，倒入酱油，让肉的每一个孔隙，每一条纹理，都充分被酱汁包围，然后上面放石鼓墩压着，肉与酱油接触的刹那，发出“噗”一声闷响。像是满足的叹息。

酱肉在缸里酱着，我心不定了，天天望着酱缸，盼着快点吃酱肉。约莫过了半个月后，妈妈会在一个睛朗干冽的冬日清晨，将酱肉取出，此时它已通体发亮，原本丰腴的油脂层，此刻被酱色浸透，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琥珀般的质感。妈妈用麻绳穿过肉的一端，将它挂在屋檐下，风吹日晒，酱肉在风中轻轻旋轻，它的表面渐渐收干，起了一层薄薄的油亮的壳。我目不转睛盯着看，盼着早点过年吧！

日思夜盼，终于要过年了，除夕前一天，妈妈一早起来，生好煤炉，把屋檐下的酱蹄洗干净后，放大铁锅里开始烧了，还要切一盆酱肉，酱香氤氲在厨房间，我馋虫爬出来了。

年夜饭在鞭炮声中开始了，一家人围坐桌前，吃着美味可口的酱蹄和酱肉，咸甜适中，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酱香和肉香在口中交融，那是任何精致料理都无法替代的踏实与满足。

后来，爸妈岁数大了，腌不动肉了，就托人腌酱肉和酱蹄了，知道我喜欢那一口。

我结婚后，每年看到震泽老公家左邻右舍春节前总会晾出一条条酱肉和一只只酱蹄，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过年习俗，以前公公婆婆每年都会腌酱肉和酱蹄，晾在院子里，隔壁邻居都会把酱肉挂在衣架上，我马上觉得过年的氛围感来了，现在，公公走了，婆婆年岁大了，不腌酱肉和酱蹄了，酱缸装修院子时被扔掉了。心里空落落的。近几年，酱肉和酱蹄都是买的，虽吃上去味道鲜美，但过年的仪式感少了，年味淡了，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沉浸在回忆中，抬头一看，老街上的酱肉透着诱人光泽，让我想起江南水乡震泽的最经典吃法清蒸酱肉，晒好的五花肉经浸泡清洗后，切成厚片，与当地特产豆腐干一同蒸制，酱肉的醇香滋味缓缓渗透至豆腐干中，香气四溢，让人胃口大开。

前几天，我看到小区里不断有人买好多肉，说要腌酱肉了，我想到去年翁师母帮我腌二块酱肉，我拿回挂在阳台上晒，天天闻酱肉香，我爱吃酱肉几十年不变。

当寒风渐起，冬意渐浓，酱肉的香气便在江南水乡悄然飘散，这种传统美食不仅是冬日里的嗅觉记忆，更承载着浓厚的地域文化与生活气息。

2025.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