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有痕——抗战期间发生在盛泽的故事

今年9月3日，是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纪念日。抗日战争发生在1937年7月7日，日本军国主义者发动芦沟桥事变，不久，日寇又在上海发动了八·一三事变，对中国发动了全面侵略战争。此后，日本强盗占领了我国大片河山，到处杀人、放火、抢夺财物，频频实行所谓“三光政策”，就是杀光、抢光、烧光。单在南京大屠杀中，四十多天时间就杀了三十万中国军民。日本法西斯的暴行，激起我国所有爱国志士的奋力抗击，于是，在中华大地上发生了不计其数的可歌可泣可颂的故事。今天，我讲的故事就发生在八年抗战期间，我们的家乡――盛泽地区这块土地上。

一    血 染 杨 扇村

1938年春天，日本强盗已占领我江南地区半年多。当时，盛泽镇东面靠汽车路南边，有一个村叫杨扇村，村民大多数是绍兴来的农民，住的是草棚。一天，有一家农民娶新娘，结婚是喜庆日子，吹吹打打很热闹。

当时，盛泽东白漾（现镇中心小学西）驻有日本军司令部，常有日本兵独自跑出来到附近村庄捉鸡吃，找“花姑娘”（是日本鬼子对中国女人的称呼）。那天婚礼的喇叭声、锣鼓声，引来了一个鬼子兵。那鬼子看到场上摆满酒席，就自说自话地坐上桌边，边说“咪西咪西大大的好”，就喝酒吃肉，老百姓只能给他吃。哪里知道鬼子兵在酒醉饭饱之后就往新房里闯，看到新娘子大声喊“花姑娘大大的好”，就往新娘身上扑，闹新房的人吓得都跑光了，新郎看到忍无可忍，就到农具间里拿起一把铁锹冲进新房，看到日本鬼子压在新娘身上要扯新娘衣裳时，新郎怒不可竭，扬起锹向鬼子头上打去，鬼子兵脑袋开花，鲜血四溅，命归西天。新郎消了气，却闯了祸。众人议论纷纷，最后决定把鬼子死尸抛到汽车路上去，认为这样鬼子搞不清，可逃避灾祸。当夜，一辆日本军车从加兴回盛泽，在汽车路看到鬼子兵的尸体搬上车就开走了。

第二天早上八时左右，镇上人民听到东边响起密集的枪声，大家惊奇向东边看着，看见一个人从东边汽车路上逃来，大家上去问他发生什么时，这人说日本兵在杨扇村杀人、放火！不多时，杨扇村上空火光冲天，枪声不断。

当时杨扇村的西边老东狱村农民，清楚地看到日本鬼子用机枪扫射逃出村的农民。还用战刀劈死逃出来的老人、妇女和孩子。有的还被抛入火中，不到半小时，杨扇村的数十户房屋、百来个农民被日本强盗的“三光政策”毁灭了。有一个杨扇村的农民，发现早，逃得快，已逃过汽车路，逃上北边火车路，可是仍被一个日本鬼子提着枪紧紧追赶，他逃到火车路北边如意桥附近时，还是被鬼子兵远射一枪打死，倒在河边。这个鬼子兵已追了好多路，恼羞成怒，满脸杀气地赶到被打死的农民身旁，把他的上衣剥开，露出胸膛，用刺刀开膛破肚，挖出心脏，跑到旁边一家农民家里拿一只碗，把人心放在碗内拿去了。这个悲惨的场面，我有个朋友亲眼看到。这种惨无人道的杀人放火，在日本鬼子看来已习以为常，而令我们每个有良知的中国都痛心疾首。

日本侵略者的暴行，必然激起我国千千万万爱国者的奋起反抗，正如国歌所唱：――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盛泽的一些爱国青年也纷纷加入到抗日救国的洪流中。

   二  奇 袭 金 家 池 军 火 站

1938年，日军在苏嘉铁路平望到盛泽的中途的金家池建造了军火站，包括造一座炮楼，三间平屋，这是他们奴役民夫造的，楼下乡爱国农民沈允中是当时民夫之一，所以对这个军火站情况了如指掌。

8月，他找到抗日救国军，报告了日军在苏嘉铁路上的金家池车火站的情况，朱希司令听后觉得值得打一下，因为当时枪支弹药缺少。那时朱希虽然称司令，手下只有七、八十人，觉得人手还不够，于是去和62师谭少洪商量，要求联合作战，当时62师也只有五、六十人，而且是人多枪少。

1938年8月7日，朱希和谭少洪带领部队，叫沈允中领路，摸黑到楼下乡，再由沈允中叫三个农民领路（也是当时造炮楼的民夫），并向当地农民借几条小船，考虑到金家池在荡边上，水路上进退快捷。

朱希与谭少洪商量决定，兵分三路：一路由谭少洪带三十多人向金家池东约一公里铁路线去破坏铁轨；一路由朱希带二十多人向金家池西约一公里铁路去破坏铁轨，防止打响后，平望、盛泽日军来增援，同时剪断日军电话线；水路由熟悉水性的分队长小王带领几个会划船的战士及几个当地农民，从荡滩岸轻轻地隐蔽着前进。

那天夜里，月黑天暗，朱希与谭少洪相约九点钟开始破路。铁路破坏后，划亮三根火柴以火光为信号，大约在十点钟左右，两边部队就向炮楼行动，由于有农民带路，天又黑，没有被敌人发觉。朱希带着战士走近炮楼，听见炮楼里传出了日本歌声，灯光外射，大约炮楼上站岗的鬼子兵也沉醉在歌声中，因为是在夏天，炮楼门未关，存放军火的平屋关着门，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日本鬼子。朱希即叫战士把手榴弹连续扔进炮楼门里及平屋门里。轰！轰！轰！这才惊醒炮楼上的岗哨，发觉下面黑暗中有人，边打枪，边骂人。刚冲到的62师战士又向炮楼上扔上二个手榴弹，站岗的鬼子报销了，炮楼下面的鬼子兵炸死炸伤，没有死的也被冲进去的战士打死。平屋门炸开，战士冲进去，把二个在洗澡的鬼子兵打死，战斗很快结束。12个日本鬼子被全部歼灭了，朱希和谭少洪清理战场，日本军火库里有2挺机枪，12箱日式手榴弹，步枪20支，子弹10箱，这是当时抗日武装最需要的东西。在荡边又缴得小汽艇一只，朱希即命水路来的船靠岸，战士们迅速地把枪支弹药搬上船，由小王开着小汽艇胜利返航。朱希和谭少洪立即带战士撤退回部队。

这次战斗为什么会这样顺利？原因是日军根本看不起中国人，认为是东亚病夫、胆小鬼，所以在中国胆大妄为，缺少戒备，炮楼里的鬼子兵唱歌，站岗的也失神地听着，没有注意四周。还有月暗也帮了忙。

盛泽、平望日军听到轰炸声、枪声，电话打不通，派出巡逻车，看到的只是一片狼籍的军火库，不见抗日战士踪影，只能空打一阵枪回去。这一段铁路修了二天才通车。

三   虎 穴 除 奸 震 敌 胆

1940年，日寇铁蹄践踏下的盛泽，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中。但盛泽军民没有被吓倒，他们在怒吼、在战斗。他们组建了游击队，名曰“三区抗敌自卫队”，队长由三区（盛泽区）区长俞清志兼任，副队长为共产党员金大鹏。他们三次惩奸大快人心，威镇全县。

一天傍晚，自卫队分队长沈文奎得到农民报告，有一个绰号叫“劈牌位”的汉奸曹永生，在圣塘港茶馆里探听游击队情况。曹永生是盛泽镇汉奸组织“安清同盟会”会长叶冠吾的看家走狗，经常下乡来刺探我方军情，偷收军粮（为日军），抢劫民船，是个卖国求荣的大坏蛋，是自卫队早想除掉的汉奸。机不可失！为了争时间，沈文奎叫农民代为通知其他队员赶往去圣塘港的必经之地—-溪桥，自己单身先行去溪桥等候。刚到溪桥头不久，就见曹永生走来，沈文奎立即大叫一声：“曹永生不准动！”用枪对着他。狗汉奸吓得象傻子一样站着。这时其他三个队员也赶到了，狗汉奸一看全都有枪，吓得连说“饶命，饶命”。沈文奎等捉住曹永生把他带回队部，大队长俞清志为了杀一儆百，在圣塘港召开村民大会，公布汉奸曹永生罪状，就地处决了这个汉奸。并以此警告伪保长等：有通敌者，杀！

通过曹永生的交待，自卫队知道了“安清同盟会”会长叶冠吾是个罪恶的铁心汉奸，必须尽快除掉，否则被害的抗日人民将更多。枪杀大汉奸叶冠吾的行动开始了。

当年，盛泽镇西有个西白漾，水天相连，茫茫无边。腊月的一天夜里，黑云低沉，西北风吹得浪高三尺，一只小船颠簸着向盛泽驶来，船舱里坐四个人，副大队长金大鹏和沈文奎，都是中共党员，还有2个战士。船头上站着大队长俞清志，向前眺望着注意前方情况。船到盛泽西荡口，已是深黄昏，他们先到红木桥小学和爱国青年许永蓼联系，事先潜入镇区的潘逸溪也等在那里，会合后，由许永蓼带路向毛家弄走去。来到毛家弄口时，刚好有一付馄饨担，并传来了叫卖声，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家大门一开，出来一个小个子，要买二碗馄饨。小许见了，轻声说：“就是这一家”。于是，俞队长上前对小个子说：“请问叶会长在家吗？我们是苏州和平军派来的。”小个子看看来人，都是穿长衫，大礼帽，派头不小，忙说：在，在！俞清志叫两名战士守住大门，一行人跟随买馄饨的人一起进去，穿过厅堂上楼进东厢房，看见鸦片榻上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身穿一件肥厚的真丝棉袍，显得七分臃肿，一个尖尖的脑袋，颈上长着颗大肉瘤。他，就是死心塌地帮日本鬼子屠杀中国人的大汉奸叶冠吾。这时小个子对叶冠吾说：“会长，苏州和平军有人找你。”叶冠吾侧身一看，忙说：“请坐，请坐。”金队长厉声对他说：“我们是抗日自卫队，来找你算帐来了。”狗汉奸一听苗头不对，边说：“好说！好说！”一边还想穿鞋逃走。金队长立即对准狗汉奸心口一枪，叶逆立即倒下，俞清志转身对瘫倒在鸦片榻边的女人及狗腿子说：“你们听着，凡是卖国投敌的汉奸没有好下场！你们坐着不准动，不准喊！”随后，带着战士退出叶宅，从银行街向西到西荡口上船，叮嘱小许仍回去隐蔽，怀着胜利的喜悦回归队部。

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俞清志对金大鹏说：“盛泽伪区长简汗青常给日军送情报，杀害人民，要把他除去。”因为简汗青老奸巨猾，晚上居无定所，很难找到。于是决定白天去，虽然白天危险性大一点，但白天也有白天的好处，因为敌人想不到我们敢白天闯虎穴。就这样，俞清志带了十二名战士，分三批化装出发，在伪区公所附近集中。十点钟左右，俞清志四人来到区公所门前，看见另二批人也已在附近，伪区公所门前有一个身挂盒子枪的门岗，立即暗示一个战士上去，那战士拿出一根香烟给门岗，趁他吸烟时手枪已抵着他脑袋：“不许响，不许动！”另二个战士上去卸了门岗的枪，俞清志带着战士向里闯。区公所是个四合院，东西两厢房，朝南是厅堂，厅堂东西各有一间办公室，中间是天井。中午时候，人员不多，俞清志堂而皇之带战士闯入，叫战士守住两边厢房，自己走到东面办公室门口，叫一声：“简区长在吗？”简汗清闻声应着，这个汉奸是瘦长条子，四十多岁，日伪时期的盛泽区伪区长，为日本人办事。俞清志站在他面前把帽子用枪一顶：“上次给你警告，你仍不悔改？”简汗清看见几支枪对着他，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大喊：来人呀---。只听枪声一响，简汗清一命呜呼！这时敌伪人员乱作一团，抗日战士喝令：不准动！并进去搜查，查到二支手枪，连简汗清的一支共三支枪。俞清志见办公室桌上有纸，就奋笔疾书，谁通敌就会和简汉奸一样下场！然后把伪政府人员锁在一间屋子里，带着战士迅速离开现场，返回队部。这次行动使敌人惶恐不安，而民心大快！

                              盛泽一中退休教师  朱 伟 华

2 0 015 年 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