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原南京军区某部一位连长郭兴福,在军事训练中,摸索总结了一套教学方法,曾享誉全军。当时主持军委日常工作的副主席叶剑英元帅和军委秘书长兼总参谋长罗瑞卿大将,曾召见并观看了郭连长作单兵进攻战术教练的汇报表演。大家一致认为,其教学方法,从实战需要出发,从难从严,循序渐进,灵活施教。把练思想、练作风,与练战木、练技术有机结合了起来,被赞誉为既传统又先进的教学方法,统称“郭兴福教学法”。
据知, 1963年下半年,中央军委发出号召,要求全军部队所有基层干部都要学习郭兴福,推广其教学方法。于是,以学习推广郭兴福教学法为契机,掀起了60年前的1964年全军部队的大练兵、大比武热潮。
当时,南京军区驻苏州部队首长,当获知济南军区某部具有先进过硬的打敌坦克的战术技术时,经联系决定,派遣我刚任班长不久的八连二班,由师部孙参谋和本连张副指导员带领,于1964年初春时节,去到山东崂山地区济南部队某部,取经学习“步兵班在防御战斗中打敌坦克”的战术技术。
来到崂山后的第二天,便由兄弟部队的一位教练员带着一个班,给我们作了从分解到综合,战斗气氛浓烈的的示范表演。战术灵活,技术过硬,教学生动,印象深刻。当日下午,这位教员(是师司令部的作训参谋)又给我班上了一堂生动详实的该战术的理论课。
班的战术训练需要有一名教练员,于是,带队领导决定,由我担当。当时我虽心潮起伏,思绪翻腾,但没有半点犹豫和退缩,满怀信心,迎难而上。当晚,便与那位教练员求教深谈至次日拂晓。日后训练中的班长一职,则由副班长临时代为。
战术“想定”方案,是敌我双方在战斗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的假设,是战术训练的依据。于是熟背硬记,装进脑海,同时每晚都认真备课,写出教案。全班以“分步细训,突出重点,由简到繁,综合提高”的方法勤学苦练。一个月后,兄弟部队的那位参谋教练员随几位首长前来现场观训验收,结果宣布训练合格,作为教练员的我还受到首长们的热情赞许。
这一课题的一个技术难点,就是为炸毁一旦突破我防御阵地的敌坦克,必须身背炸药包攀登而上。对在运动中坦克的攀上跳下,既要正确掌握要令,更要勇敢敏捷。通过反复苦练加巧练,最终不仅全班通过,而且个个轻盈自如。
返回部队后,我二班作为师的“郭兴福教学法”训练尖子班,驻训在现苏州吴中区藏书镇的训练基地。进驻后,师司令部主管训练的一位首长特来召见全班说:你们班要在这里继续训练,巩固崂山学习成果,进一步提高打敌坦克的战术技术水平,准备6月份参加南京军区军事大比武。接着我随同这位首长来到训练场地,察看地形,听取现场介绍。首长及时提供“想定”后,并多次前来精心指导和协调解决相关事宜。
首长的指示和鼓励、参加大比武的使命感,使我全班激情燃烧,信心百倍。大家不怕苦不怕累,技术精亦求精,战术机动灵活。复训个把月时,在有关部门事先作了充分保障后,五月中旬的一天,军长尤太忠、师长王景琨等首长前来视察,安排我班汇报表演。
演习中,“敌步兵伴随坦克冲击”等三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即训练内容)均被我“一一击退,节节制胜”。演习在展现攀登和炸毁“敌坦克”,以及与伴随“敌步兵”白刃格斗等惊心动魄的一幕后结束,赢得热烈掌声一片。当我向尤军长报告演习结束时,军长握住我的手,称赞勉励,问长问短,亲切感人。
六月中旬,我班作为二十七军代表团成员报到南京,参加军区大比武。到达后的第二天,我跟随上级派来的一位参谋,勘察了一处没有任何训练保障设施的荒野丘陵地,并告知,约一个星期后,就在这里比武表演。战壕自己挖,“想定”自己拟,压力山大,一时间我寝食不安。跟班带队的邓指导员开导说:什么条件打什么仗,什么条件练什么兵,何愁炸锅,大胆干!逼上梁山的我,向指导员表达了决心。好歹手头还有一幅当地1:50000的军事地图,于是结合地形特点和周围环境,琢磨推敲,构思拟稿,仅用大半天时间也就完成了提纲式的的“想定”方案。五天训练,正值初夏炎热,可全班个个磨拳擦掌,人人情绪激昂。前两天分步分解细训,后两天反复综合演练,最后一天“彩排”。
比武为一次性综合演练,紧张有序,有条不紊。在没有任何“战场”假设情况显示下,突出动作认真,敌情观念强;问答热烈,理论依据充分。当推演至“敌坦克”突破我防御阵地的严峻时刻,一连串复杂情况的处置,都由战士们准确严谨、及时无误的响亮回答而显示了紧张激烈的战斗气氛,因而同样博得满场喝彩。
比武结束,评委宣布:我班荣获二等奖。我则代表全班出席南京军区召开的总结颁奖大会,许世友司令员给我颁发了奖状、奖章和纪念章。随后全班满怀喜悦,载誉而归。
返回不久,我应邀参加了全团上半年军训总结表彰大会,会上通报表扬了我二班,并为我荣记三等功。荣誉来自组织上的培养教育,给了我接受锻炼和考验的机会,荣誉鞭策我更加努力工作。当年冬天,新任排长的我,带领全排在连队编成内投入野营拉练,在接着驻训江苏茅山地区时,我以大比武的热情,按训练计划,精心组织全排“单兵进攻战术”训练。其时,适逢团政委迟浩田(后曾任国防部长、中央军委副主席)来我连蹲点,代职指导员。他几乎每天都深入训练现场,多次来到我一排检查指导,并亲自给我排总结了训练中的“小竞赛、小讲评、小测验、小广播(宣传)”的 “四小”经验,得以全团宣扬推广。
1965年刚过元旦,我便奉调团司令部任参谋,从而长期军旅生涯,奉献国防,使命担当,青春无悔。
最后不得不提及的是,1965年初,时任国防部长的林彪鼓吹“突出政治”,指责1964年的大练兵、大比武是单纯军事观点,犯了资产阶级军事路线错误。于是,大批判风暴来袭,我等只能跟风,违心谈认识、作检讨。也许人心不可违,真理不可辱,批判之风也就刮了年把时间便悄然停息。但直至“九·一三”林彪自取灭亡后,1964年的大练兵、大比武才得以被正式平反,被彻底正名。
2024年8月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