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一般需要两个人,拿小锤的是大师傅,而抡大锤的一般都是学徒或者是助手。店铺中间有一块长方型的很厚实的铁墩,铁墩后面是练铁的火炉,火炉就象开了膛的土灶,上面连着烟囱,炉膛内燃烧着煤块,右边有一风箱。拿着小铁锤的师傅站立在火炉前铁墩后,左手拿钳右手握锤,胸前系着一块很厚实布兜,就象战场上一员威武的将军,用铁钳把一块不成型的铁块塞进火炉的煤块中,抡大锤的师傅使劲地拉动着风箱,火膛里的火,随着这“呼喳、呼喳……”的风箱声,越来越旺,火苗也越窜越高,烈焰中的铁块随着时间和火温变化,慢慢地由黑色变成红色,最后成了通体发光透亮的金黄色,此时,拿小铁锤的师傅迅速用铁钳把铁块从炉膛中取出,放在铁墩在,而一旁拉风箱的师傅,也停止了拉动,紧握大锤,看着面对面拿小铁锤师傅的眼睛,就象等待冲锋命令的士兵。
金黄色的铁块在铁墩上冒着火红的金星,小铁锤,不停地敲打着,星光四射……那小铁锤象一根指挥棒,小锤落在那里,紧跟着大锤也落在那里,小锤有时轻有时重,大锤也是轻重有致,火红的铁块在铁墩上不停地翻动~“叮叮,噹噹……”犹似一首欢快的乐章,煞是动听。
经过这样轮番数次的锻打,那铁块,改变了原有的模样,变成了一件成型的铁器,或是件农具或是件其他的铁具~
最后打铁师傅把还冒着火星的通红的铁器,迅速投入边上的一个盛满水的水桶中,顿时水桶中的水沸腾了起来,一股青烟腾空而起,烟雾弥漫了整个铁匠铺,这是个打铁淬火的过程,说得正规点,也叫热处理,为得是增加铁器的硬度。
当年我居住的小镇上,有好几家这样的铁匠铺,印象最深的除我家河对岸的那家外,还有处在小镇东面夜船湾北岸的这家。
那家铁匠铺是由父女俩人开的,父亲撑小锤,女儿抢大锤,父亲平时手颤抖得很厉害,拿着茶壶,茶壶盖也会在他颤抖的双手中,微微跳动而发出“咯咯”的碰撞声,但是一旦手握铁锤就完全不同了,手稳稳当当的,没有半丝的颤抖,眼到锤到,没有半点差错,他有个全小镇人都知道的绰号叫“逃得快”,为什么绰号叫“逃得快”呢,我一点也搞不清楚。女儿当年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但抡大锤的力量决也不输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
年纪大了,很多新鲜的东西,一下子很难接受。有时常常蜗居在家,时而看看电视,时而翻翻书藉,回想回想一去不复返的往事,有兴趣时把它们记录下来,倒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回忆往日,体验当代,应该成为每一个老人幸福晚年生活的一个重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