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夏,我在本村小学高小毕业后,顺利考取了芦墟汾湖(现在的芦墟中学)中学,面对入学通知书,全家喜忧参半。那年月,国家建设刚起步,经济薄弱,物质匮乏,生活普遍清苦,我家人口多,更是拮据,父母终于发话:“你就在家学干农活吧!乡下人有个小学文化就蛮好了。”我沉默无语,悻悻不乐。僵持之际,在母校老师和亲朋好友的竭力说服下,父母才勉强答应让我升学读书。记得当时一个学期的学杂费8元钱,父亲托人写下减免一半的申请书,并请农业社盖章证实。幸好,学校同意,如愿减免4元钱。殊不知我囊中羞涩,是抱着有望减免的侥幸心理,迟迟前往学校报到的。要不然,我便无缘汾湖中学了。
在我报到时,接待老师在我的姓名后面,写下了学号56。当我迟凝之际,老师说,不久将开学,你是一年级甲班最后一个报到的。接着又风趣地说:今年1956年。你的学号56,巧极!很好!至今,学号56不仅铭记于心,而我的电脑邮箱名称,开头两字便是56,打开邮箱的6位数密码中,含有两个56。
在汾湖中学第一学期结束时,深感家中在经济上实在无力支撑,不忍心继续为难父母,于是毅然辍学。失学后在村上副业队,边参加劳动,边兼任会计。一年后,在1958年“大跃进”的浪潮声中,新型的“半耕半读”农业中学应运而生,于是与村上七八位同学不分先后,一起报名,重又愉快地踏上了求学之路。享受免费上学近两年后,我在学校应召参了军。
我虽不属求知若渴,但总希望能多有学习机会,以不断有所提高,更好适应工作。在部队当战士时,曾有幸两次被按排到团的轮训队集训,学习战术技术,学习如何当好班长。在到团机关工作不久,传闻南京军区步校将开办参谋集训班,我便主动报告参谋长,请求参训。后被批准与另一位参谋一起离职前往求学。从室内到室外,从书写战斗文书到图上作业,集训近半年,打下了较全面的参谋业务基础。1966年春,正参加常熟社教(也称四清)的我,有一天迎来带队的赵团长,他通知我:组织上决定报送你上武汉高级步校学习,学制两年。并说,你在安心做好社教工作的同时,随时听候通知返部。我高兴得连连说好!翘首以待,大约到了5月份,赵团长才又来告诉我,因文革开始,学校中止招生。梦寝以求,彻底泡汤。
我在被调入某军校工作时,有了更多的学习机会。常抽空去学员上课的教室听课,学了诸多军政知识,并作了不少笔记。后来出任军事队队长,这等于给了我与学员同等的学习待遇,全队学员120名,若要编学号,我队长可编1号,也可编121号,噢!这一句扯得多余了。我每天带领学员上教室,与他们同学、同考,结果获得了军事指挥大专文凭。
本世纪初,吴江开办老年大学,这对刚退休的我,恰好提供了极好的学习机遇。于是考虑到再不能被编学号56了,而是及早报了名,从学习计算机、摄影,到学习“江南古镇历史文化”和“诗词楹联灯谜”,共上过八九门课程,每周两门课,二十年来从未间断。老有所学,老有所乐。如今依然出冂拍拍照,在家玩玩手机和电脑。还能勉强写写文章,吟吟诗句,不落时代步伐,其乐无穷享天年,随心而安向未来。现已年过八旬,虽学校不建议再上学,但还坚持报了一门课,只要走得动,继续学下去。“但得夕阳无限好,无需惆怅近黄昏”。
2023年7月16日